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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湾摇滚运动台湾音乐产业向来惯于推销流行音乐偶像，由伍佰及中国蓝所掀起的本土摇滚浪潮，台湾音乐产业将如何反应？这个团体是否能保持他们的冲劲，而改变听风花雪月歌曲长大的台湾听众欣赏音乐的角度？VOICE特派员 Karen Richardson提起行囊上路，要以零距离看… 全场观众以一致的韵律及方向摇滚、哼唱，三万只手在空中飞舞，而两只烟火突然点燃，照亮舞台的远程，夜空中满天都是绚丽的烟火，引得兴奋的观众尖叫起来。伍佰和他的演唱会正在写历史：台湾前所未见的摇滚新世界，有实力的才敢来探索，在这里一点闪失都要不得。去年12月25号到1月5号间，伍佰及中国蓝在四场户外演唱会中共为四万五千名观众献艺，这个成绩打破刘德华、赵传、 REM 、 Phil Collins、Alanis Morissette 、及 Sting 的纪录；这系列户外演唱会的制作及票房是台湾音乐历史上的新里程碑。对于远在1993年即有先见之明签下伍佰的魔岩唱片（即亚洲音乐巨人滚石在本地的分支制作组织）来说，这次的成功也让他们扬眉吐气。魔岩在1995年以非常有限的推广经费（仅有新台币一佰五十万元，而一般专辑的平均经费约九佰万），推出伍佰及中国蓝的首张现场专辑「伍佰LIVE」。孰料此专辑来势汹汹，销售量高达四十万张，伍佰也在台湾音乐新地图中画下不可磨灭的指标。最近甫推出的系列演唱会「Wu Bai is Coming」，不仅是伍佰及中国蓝表演生命的转捩点，也与国内乐界开演唱会及推销艺人的一贯作风大相径庭，有180度的转变。魔岩唱片的LANDY张表示，「Wu Bai is Coming」将使台湾演唱会水准跨出飞跃的一大步，以往其他艺人的演唱会在相较之下，像电视台的综艺节目。「艺人在台上玩游戏、讲笑话，一堆特别来宾跑上跑下，这才不是演唱会应有的面目。」「伍佰的演唱会是百分之百的摇滚演唱会，没有特别来宾，只有两个半小时不间断的演唱，伍佰寡言、不搞笑，但观众还是一样地拥护他，表示台湾观众并不想再听更多烂笑话。」乾净的舞台是这系列演唱会另一个特点，张表示这种风格的舞台设计也是其他艺人所无法想像的：两名合音、两只铜管为伍佰及中国蓝四人伴奏，这和刘德华及张学友有专属舞团按舞码在舞台上翩翩起舞，成打的合音，有时还有交响乐团伴奏的排场相较之下，简直是简洁到了极点。从乐团在地下室做现场演出的日子起，伍佰及中国蓝就极力避免台湾演唱会那种马戏团式的气氛。如ＩＣＲＴ月圆派对那种直来直往不花俏的风格，免费开放、从白天到夜晚聚集台湾最佳摇滚人的户外摇滚演唱会，正是伍佰及中蓝式的表演场所，他们因此也作为连续最近两年月圆派对的压轴好戏。月圆派对不仅为伍佰创造现场听众的最高纪录（一万五千名观众在他登台前一刻齐声催促：「伍佰、伍佰…」），也使他们通过中视的转播而使以前尚未闻其名声者，有认识伍佰及中国蓝的机会。张表示：「观众要的是音乐，要藉着音乐的强烈感染力使自己的情绪亢奋起来…我们一直都认为演唱会在全世界任何角落都是这样的办法，除了台湾以外。」由于张及伍佰对月圆派对的号召力甚感满意，因此承诺今年九月16号月圆派对将再度献声。从１８岁就开始推广摇滚乐团，并于1980年代末为滚石签下大陆摇滚艺人如唐朝、杜伟等的张，认为本地演唱会无法达到国际水准的主要理由，是艺人缺乏自信。「他们对自己的能力及音乐没有信心，大部份人花在上电视节目标时间远多于在自己的音乐上。伍佰则是只管自己的音乐，所以在别人失败时，我们还能成功。」讽刺的是，作为台湾唯一英语电台的ICRT是伍佰走红前便频繁播放其作品的少数媒体之一；由于本地摇滚乐是电台音乐选择的一部份，因此ICRT对于伍佰在本地外藉乐迷圈的创建，也可算有汗马功劳。「Wu Bai is Coming」系列演唱会在伍佰家乡嘉义及大学城新竹的反应，显示演唱会市场的潜力尚待开发。如在嘉义，虽然由于人口分散而使售票产生困难，但演唱会的出席人数仍达八千人；新竹则有一万多名观众，是此系列演唱会中，继台中后（一万五千人）人数最多的单场演唱会。张表示，演唱会所动员的硬件设备及技术支持，使得举办演唱会是一件结合实验性与专业性的任务，风险高、费力气。「我们制作小组中，每名成员都至少有十到十五年的经验，但由于艺人排斥的关系，没有一个人曾有机会从事这样大规模、专业的演唱会。大部份艺人对举办演唱会一窍不通，伍佰则是内行人。」张回忆道，为了达成最佳的音响效果，音响工程师把喇叭悬挂在舞台梁上，而非像平常一样一个个重叠架上：「台中演唱会时，我们在测试音响时损耗了很多喇叭，因此就把它们以一个角度挂着，面向观众，特别加重低音部份。之后我们发现这是台湾户外最佳的音响效果，一万五千名观众，每个人听到的音量、音质都一模一样。」张表示，这系列演唱会也是灯光人员所从事过的最大的活动：「许多灯光技师都知道如何使舞台光亮，但我们的负责人员对于配合暗号与细节的掌握，工夫真正到家。他从头到尾都在研究伍佰的音乐，到最后，他连节目都不用看，因为他在心里已想像了无数次。」张希望藉由制作「Wu Bai is Coming」系列演唱会，来改变本地演唱会的风格；他对于赵传表示有意愿在夏天也举办风格类似的演唱会，感到欣慰。「这其实是台湾的通病：每个人都想作大活动、要够炫，但没人花下时间研究细节，」张表示。「没人真正对音乐有兴趣，让它能从演出中获得新生命，而只是不断地在画蛇添足。」虽然举办像这样一系列破天荒的摇滚演唱会，可能终会激荡出一群热爱摇滚的新生代，但在台湾音乐圈中当摇滚乐的急先锋，也不是毫无忧虑：面对从小吃国语流行音乐、舞曲、及空中补给乳汁长大的国内乐迷，要怎么样才能成功推销一个摇滚乐团？这对于担任魔岩行销及伍佰过去四年经纪人的EDITH陈来说，可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。在讲究高曝光率、流行偶像崇拜的台湾乐坛及强挖花边新闻的媒体环伺下，保护团员的隐私是陈的责任。身为台湾第一位摇滚明星的经纪人，陈每做一个决定，都具有创新的意义。「我们对伍佰的现场演唱会及新专辑（即伍佰LIVE第二集，是在去年九月国际会议中心的现场演唱实况，一月十六号才发行）的成功，觉得高兴，但同时压力也很大，」陈表示。她同时也是高曝光团体如ＤＪ Jerry、猪头皮、DMDM等的经纪人，但「这次伍佰不愿意出去做推广。」和以前浪人情歌（1995）、伍佰LIVE（1995）、及爱情的尽头（1996）不同，伍佰最新专辑是以前歌曲以现场演唱的方式重新灌录。陈说，伍佰觉得这张新专辑既然都是旧歌，就没有必要再浪费口舌。「在以前专辑推广时，伍佰和媒体谈的都是他的写作、歌曲、音乐，他完全不想谈论自己的私有生活、习惯、宠物、或最喜欢的颜色。」「因此，既然专辑中没有新歌，他认为就没有什么值得再讲的，」陈解释道；「这对我们行销人员来说，真是个挑战。媒体上看不到他，我们怎么办？所以压力很大。」由于本地中文媒体娱乐版人士的行为，不合专业准则的情况特别严重，这个压力也就更加复杂：「有时他们连事实如何都不闻不问，一听到流言，管他三七二十一，先报导就是，」陈表示。她在自美归国前，攻读的正是新闻。「这情形就伍佰来说更严重，因为他对自己个人生活说得这么少，更引人好奇，」陈接着说。「有一次，有名记者写了一篇关于伍佰及他女友的报导，我们看了，就想是谁编出这些东西告诉这名记者，因为真正知道他们两个情形的，没有人说话，一见这个记者随便抓个人说说就写了。」由于伍佰并不热衷和媒体发生传统台湾式名人对公众的关系，如透露自己的罗曼史、展示家人及小时候照片、向摄影记者开放自己家里的厨房浴室、在一本接一本时装杂志上当封面人物、做广播节目、上电视综艺节目等等，因此关于伍佰的正面报导量也受到影响。（唯一的例外是ICRT的青春夜线节目，DAVID王曾和伍佰针对他的作品及一般音乐做数次深刻的讨论。）「其实我很高兴伍佰不喜欢做这些电视、广播节目，因为我自己也不喜欢如此，这些节目关于音乐「说」的太多，但音乐是要用听的，它是直接影响你的心。就像食物一样，是用尝的，不是光说就好，」鼓手DINO表示。到目前为止，陈尚在探索有什么方法可以拉近她手上的摇滚人与本地媒体的距离，但她有信心台湾听众的音乐口味会越来越有深度、越多元化。最后，连媒体都会接受并尊重伍佰与其相处的态度。摇滚乐坛没有死忠乐迷，就好象少了什么似的，但本地摇滚乐迷，和北美乐迷在饭店走廊中打地铺守候、在电梯中「劫持」不经心的乐团团员那种疯狂情况相较之下，还是温文多了。「就是这样我才对台湾及亚洲情有独钟，」DINO表示，他对美国摇滚演唱会的经验堪称丰富。「我发现，这里人有气质多了，乐迷不会把内裤丢到舞台上，多恶心！」此外，虽然本地乐迷也有会在演唱会后等候乐团团员的，保全人员也会负责控制这些乐迷的举动。伍佰演唱会后，就是经由一事先安排的秘密通道，来避开群集在外、等着签名照相的观众。「台湾的摇滚乐迷还不算太疯狂...没有流行偶像乐迷的疯，譬如刘德华的歌迷。」陈表示：「四年前，我负责管理 LABOYZ的第二张专辑，他们的乐迷是最疯狂的。」对于伍佰本人而言，乐迷们认为最无伤大雅而可以表达他们对伍佰喜爱的举动，他自己则以为是隐私的侵犯，陈说。有次伍佰在买CD时，被店员看到，于是请伍佰签名，但伍佰还是拒绝了。当时在场的陈回忆说：「那时我们的情形实在有点窘迫，因为我们本来只想在店里停一下就走，店里那么多人，假如我们开始签名，每个人都会来要，当时只有伍佰和我在场，不可能处理得了—所以我们只好拒绝，然后匆匆离开。」不料店经理向魔岩唱片的业务部门告状，表示店里既然有伍佰专辑的销售，他应该为那名店员签名的。陈则寄给店员一张伍佰的签名CD，并解释当时伍佰不得不说不的理由，但不知道对于一名感觉受打击的乐迷来说，这样的处理方式是否足够安慰她。 DINO指出，自己尚未拒绝过任何人签名的要求，但受伍佰吸引的群众及媒体，比其他任何一个团员都还要多、还要强烈，因此两者不可比拟。「他其实蛮可怜的，买衣服非到香港不可，连吃个便当都有一串人会跟上来，假如自己的隐私都受到侵犯，那就有点过分了。」台湾的国际化及自我意识的成长，同时也反应在伍佰的成功故事中。一直到1980年代，伍佰不过是台湾地下现场音乐圈中一个困顿度日的摇滚小子，但在解严后，伍佰作为「现场音乐天王」的名声开始远播，不出两年他就签下第一张录音协议，并卖出佰万张CD。而且，和其他艺人专辑在推出后通常只有两三个月生命的情况不同，伍佰的专辑生命周期通常长达一年。伍佰之所以这么受欢迎，主要的原因是由于他只演唱自己的作品，许多是以台语演唱，而其他知名的华语歌手演唱自己作品的比例有限，且多以国语、粤语演唱。他的下一张专辑，预订在秋天推出，会全以台语演唱。这个四人组合另外一个特点，是他们对任务的狂热及敬业的态度，即使是迅速的崛起及成功，对其他艺人可能是毁灭的开端，对他们来说却一点影响也没有。这个特质，是与他们四人共事者最推崇的优点。陈表示：「他们四人都是很简单的人，有固定的女友，小朱已婚还有小孩，他们从不和崇拜者有来往，不贪杯、没有坏嗜好。他们唯一在乎的，就是自己的音乐。」 DINO则表示，演唱会或巡回中所得到的广大听众正面回响，才是他们最大的原动力：「任何表演艺术任务者，不管是舞蹈、演唱、音乐家都一样，所能感到最感动的时刻，就是登上舞台的当时，因为观众自然发出的能量，会把你推上云端，令你感觉不朽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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