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原创] 人在江湖 - 『原创爱好者』 - 伍佰大陆网论坛 - 伍佰歌迷网上家园

人在江湖作者：高云龙/时间 2006。07。29 也许，生活就是这样。一艘艘小得不能再小的渔船，每天顶着黑暗的露水，发出突突的响声，冒着黑烟，在江中往来，撒网，捕鱼。我曾经很深情地注视过他们撒网的动作，那向远处用力的一抛，一道美丽的弧线，在晨雾的扬起，一张有着千千结的网被散开去，迅速地沿着这条抛物线沉入水中。然后，就行着船，等着网到的鱼。也有早早就把网下到水中，守株待兔般等候鱼儿的自投罗网。我每天都能路过那个买卖江鱼的地方，许多人都在等着买新网到的鱼，图个新鲜。但我很痛心的是，我看到网到的鱼啊，都是只有几寸长的小鱼。我原想今年的春季该不会有人打鱼了，因为去年一场史无前例的水污染，该不会有人吃这开江鱼了，可是我想错了，从开江始，就没见过打鱼的船停息过，也没见过他们打上来的鱼卖不出去的时候。有几次，我目睹了那一网鱼，网很密，鱼很多，它们都挣扎死了，死前的痛苦，求生的欲望让人一看便知，细细的网丝，勒进它们的腮、鳍、尾、嘴等身体各个位置，流着血，被水冲淡了，只通过从网中取下它们的费力程度和打鱼人吃力的边摘边骂的状况，就可以想象它们刚刚做着怎样的挣扎，挣扎得遍体鳞伤，直到死去。我想肯定会有逃生的鱼，它们将离开这个地方，奋力游走，不想却游进另一处网。又是努力追求后的垂死挣扎、遍体鳞伤，直到死去。从此，我不吃鱼。我以前遇到过一个卖鱼的人，那一次，我买鱼，她收拾鱼的熟练使我钦佩，我就问她：“你可真行，我可不敢收拾鱼，特别是活的。”她无奈地说：“没办法，我女儿上学，要学费，我不干，怎么行呢？”接下来，她把收拾好的鱼，给我装好，说：“鱼的生命力特别顽强，别看我敲死它了，你回家一洗，它还会动，甚至到锅里，还会动。”她小声对我说：“我自从卖鱼，就不吃鱼了，它的眼睛太吓人！” 我一直怕这种垂死挣扎的生物，我怕它跳跃，怕它为了生命而痛苦的眼神。人是越长大，害怕的事情就越多了，我觉得。我小时候，曾经干过那么多令人难以理解的事情，可真是无知者无畏了。逢年过节，或来客人了，家里总要杀只鸡什么的，每当爸爸抓住鸡了，用腿夹住鸡的身体，一手把鸡头向后拽着，一手把鸡脖子上的毛拔下，露出一块皮肤，接着就用这只手拿磨了几遍的刀。每当这时，妈妈和姐姐就躲得远远的了，弟弟是负责扯鸡腿的，我是负责端碗接血的，边接还要边用筷子搅动，妈妈说不搅的话，会马上凝固的。好多年，我不知共接了多少只鸡的血。妈妈说一个女孩子，怎么不知道害怕呢，她百思不得其解。我还干了一件更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，那就是，我居然用大盆，目睹爸爸把刀插进一头猪的咽喉，接了满满一下子的猪血，还是不时地搅拌，那是一只纯黑的猪。我家母猪生了一窝小猪，只有一只黑色的，黑色的猪不知为什么没有人买，妈妈就说，算了，自己留着过年杀了吃肉吧，我是一直很关注它的成长，就是盼望，它被杀，居然？！多年后，我总结，这是无知者无畏啊！我工作后，依然是个无知者，做了许多无畏的事情。为了自己的梦想，努力地打拼着，认真的做着每件事，无畏地生活着。却不曾久长。随着时光的流逝，这种无畏，却一点一点地消逝了。我终究还是长大了，我变得胆小如鼠了。我不敢去碰从鱼缸里跳到地上死命翻腾的金鱼；不敢去看生命垂危的生物；参加葬礼，不敢去看告别厅里躺着的人，连那一躬都弄得心有余悸；有一次，一条毛毛虫爬到我裤子上，我吓得感响了半条街。妈妈时常笑着，讲我小时候如何勇敢的故事，我真的无奈得很。被生活压抑着，我变得不敢去说话，不敢去做事，甚至有些事不敢去想。我知道，我确确实实地变成了一条网鱼。我惊恐万状。无论走到哪，都有一张张无形或有形的网将我罩住，任我死命地在窒息中挣扎，也无计于事。天空是张大网，在我头顶；地面也是张大网，在我脚下；深夜，黑暗是张无形的网，更近地裹着我；住在屋子里，墙壁与屋顶地面组成一张小网，在我上下左右，虎视着；就连每日呼吸的空气，也像一张无孔不入的、直浸体内的网，更彻底地网住我。我无处躲藏。我就是一条被网住的鱼。网鱼的鲜血，流到我心中；网鱼的伤口，我想捧在手心，去亲吻那冰凉的痛。网鱼的眼睛，永远睁着，我不敢看，就像人们不敢看我纯净的双眼一样…… 只有惊慌地退缩…… 图片点击可在新窗口打开查看

[RA]http://www.263yule.com/music/510/067/01.rm[/RA]

主题：[原创] 人在江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