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伍佰来三万

如果五○年代时，台语歌曲没有被掐枝断叶，那麼今天会是什麼样的光景？是不是早已枝叶茂盛、繁花丛开了？伍佰心裡这麼想，所以他做了＜树枝孤鸟＞这张全新的台语创作专辑，拾起过去的典雅词汇、復古情调，融入九○年代的高科技电子音乐，在復兴台语歌曲的同时，也创造出新的生命，这就是「伍佰的台语歌」。

国语歌裡的伍佰是激情的，但对他来说，「台语不是唱情歌的文字」，在嘉义蒜头村长大的伍佰，台语是生活、思考的一部分，一直想為这块土地唱些什麼的伍佰，用台语唱出他最温暖、真摰的情感。

洪一峰时代的台语歌曲，是伍佰心中最美的音乐，但自那之后，台语歌曲受到当政者的打压，后来就算再有台语歌曲出现，也只是把国语曲填上台语词。伍佰认為这样的音乐没有「香味」，他要自己来做有「香味」的台语歌。

為了要復兴过去台语歌曲的风华，伍佰幻想把自己放在那个台语兴盛的年代裡，用过去的语言、咀嚼现在事。当台湾外交受挫时，他写下了＜树枝孤鸟＞这首歌，用「爱人妳是去佗位，无代念我的情，无代念我的意」来形容在国际问屡遭背叛、势单力孤的台湾。从小爱看黄俊雄布袋戏的他，受到布袋戏裡典雅对白的影响，，创作了＜断肠诗＞裡「下埔雷雨落满墘、日头犹原光晴晴、照著南国的都市、照著流浪的男儿。」这段诗化的歌词来描写高雄业务员的辛酸；更写出了「青春青少年渡时机，孤船有岸等何时」这样颇富哲理的古老语汇，来表达失志的无奈。「做这张专辑是种享受
」，伍佰说，「能写出这样的词，更是我的骄傲！」

伍佰不否认他试图回到以前的年代，他很认真地以「君子务本、本立而道生」解释自己音乐裡有过去台语歌的影子，「当努力往前时，应看看根本在那裡，那些是基础的、那也是原来拥有的。」也因為使用的是自己的母语，因忘我们在歌中听到了自＜楼仔厝＞后最接近自我的伍佰，＜返去故乡＞裡，「我的双脚站在这、我的鲜血、我的目屎、陇藏在这个土脚」是伍佰对故乡、对台语歌曲赤裸裸的情感。

九○ 年代初期，林强、朱约信、陈明章等人曾带起一股台语新浪潮，為台语歌曲「摇滚化」之后，现又把前卫、冷调的电子音乐融入台语歌曲裡创造出新式的台语音乐风格。新台语歌曾风起云涌、但如今却风光不在，去年台语歌坛一片惨淡，伍佰却选择在这个时候投入，只因就当初相知早晚总统会民选一样，伍佰相信「马路早晚会有秩序、人民早晚会守法、台语歌曲早晚就该这样！」

他很跩！他是伍佰
伍佰不再只是伍佰？儘管伍佰已成為PUB现象、流行文化的一环，儘管歌迷都像信徒般地崇拜他，身边的朋友还认為，伍佰还是以前那个只想做自己的伍佰。有人说「伍佰好跩！」未走红前，曾唱过许多民进党的场，红了以后，怎麼游说他来站台都不肯。「伍佰变大牌了！」电视通告、偶像颁奖典礼都不可上，比刘德华还难请。面对这些质疑，伍佰回答「我本来就很跩，至於大不大牌，你们自己想！」

＜浪人情歌＞、＜枉费青春＞、＜爱情的尽头＞、＜摇滚浪漫＞四张专辑超过两百万张的销量，深夜PUB裡爆满的人潮和疯狂的嘶吼声，伍佰的群眾魅力显然无须赘言。但他却不自觉自己有多红，直到某天到监理所裡换新驾照时，被人群团团围住，他才惊觉自己红了。「过去在PUB演唱只有三、五百人，现在则是卖给五十万人听」，这就是他对走红的定义。以前去站台唱好了；现在影响力变大了，当然得谨慎做些决定。

伍佰到底有没有变？魔岩总经理张培仁眼中，「伍佰还是只想做自己，只想做自己想要的音乐」，在新专辑的＜漂浪＞，这首歌中，听到伍佰唱著＜漂浪、漂浪、不通太虚华＞，就像是休廅自己的提醒的改变只是过去音乐不被肯定，人看起来比较悲情，现在音乐受肯定后，整个自信都跑出来了。一路陪著伍佰走来的魔岩国语部协理陈文佩，形容伍佰是个不善与人相处，甚至是个「恶生」的人。

也正因為知道「如果没有音乐，我们就什麼也不是」，所以不管别人怎麼看他们，伍佰还是专注在他的音乐世界裡。只是必须接受访问、上电台，做这麼多「配合」音乐的事，让他觉得很烦，「也许当舍　打灯的会比较快乐」，伍佰这麼说。如果牺牲是必须的，那麼「可不可以不要要求我们有漂亮的照片、大量的曝光，让我们可以单纯的做音乐」，这就是伍佰心裡小小的心愿。
文／二月